文/東區中心資深社工員 吳京卉
上週五去家訪,還站在門外,大哥就向我招手。走進大哥家,他正躺在家中的椅子上,右側臉頰上傷口已經大到紗布擋不住組織液滲出,雙腿瘦到極致,雙頰凹陷。不知道是痛得說不出話,還是已經不知道說什麼,大哥靜靜注視我並聽我日常的碎念。我走出了家門,心想,等大哥PCR結果出來,就要入院治療了…
週一打電話確認大哥狀況,大哥已入住安寧病房,血壓低、精神差,隔天一早電話來了,大哥昨夜於病房逝世。大哥的母親自始至終都沒有機會再擁抱大哥,母親不願意相信大哥這次入院是最後一次,加上疫情的干擾,便沒有去醫院陪他,也沒機會與大哥多說說話。唯一可以留念的是,大哥在一年前進開刀房前,坐計程車回家擁抱了他的母親,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從醫院走出來。而這次,母親再也等不到計程車了!
一個破碎的家庭vs.死亡數據庫裡的一個「1」
大哥從此成了衛福部口腔癌死亡數據庫中的一個「1」,但對身在服務第一線的我們,這是一條承受不可逆痛苦的生命,更是一個家庭生離死別的故事。
在迦納納部落,為老人家進行口腔癌預防宣導。
在花東的偏鄉,一旦失去健康,要付出的代價超乎想像。某次早上九點多去醫院院訪,看到一個來自富里的伯伯獨自坐在診間外候診。走過去寒暄一番,才知道他排在100多號。他坐了富里最早的車來到醫院,卻不知道何時才可以走進診間,只記得上次回家時天已經黑了,所以這次提早來,看可不可以早點看診...這是花東醫療的現況,更不要提家人們需要共同承擔的成本;某次偏鄉宣導後,投影片中寫著「健康是自己的事,不健康是全家人的事」,有一位爺爺會後急急忙忙抓著社工,詢問自己口腔的狀況也述說著自己的擔心。
2021年,東區中心共完成76場宣導/3,993人次,這一串數字裡,有無數父親、母親、兒子或女兒;而早在2003年,世界衛生組織已將檳榔列為一級致癌物,但在資訊不平等的花東,仍有許多人不知道每天陪伴自己辛勤工作養家的檳榔,在日後會成為家庭悲劇來源。正是因為看過許多因口腔癌失去親人的故事,這也成為我們走進大街小巷,努力宣導菸酒檳危害的動力。我們希望透過一次又一次的宣導,啟發大家對健康的重視,願意多關注自身狀況,讓更多人免於口腔癌的威脅,我們會繼續堅持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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